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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有太監不準識字的祖訓在,但能在宮中混到有品級的太監少監多半能識幾個字,更何況海壽當年從朝鮮選送到大明的時候就是出身好門戶。此時,眯縫眼睛宣旨的他端詳著那上頭的筆跡,忽然發現這不是平日常見的沈度手筆,更不是出自任何一位翰林學士,一勾一劃彷彿瞧著像是皇帝的御書,他不禁挑了挑眉,心裡重新估計起了王冠的話。
由於是皇帝親筆,因此最初簡單地嘉獎了將士上下用命力保城池不失之後,便單刀直入直接頒佈了獎賞:“……都指揮王喚奮死戰歿,追贈都督僉事,官其子王祥為燕山左衛指揮使,世襲千戶;興和守禦千戶所千戶鄭平原,守禦有功,擢開平衛指揮僉事;京營神機營千戶周百齡,協防有功,擢神策衛指揮僉事;百戶人賞米二十石,鈔十八錠;軍士各賞米十五石,鈔十五錠;戰歿者家屬年給米八石,鈔三十錠;其餘傷者依輕重給米撫卹。”
唸到這兒,海壽稍稍停了停,彷彿是歇口氣似的,隨即方才繼續念道:“兵部武庫司郎中張越,大智大勇,屢建功勳。今聞卿再建奇功,朕心甚慰,昔以年少故升擢不速,今乃用人之際,必先不拘一格。明年春即北征之年,令其以本職銜巡撫宣府軍務,協宣府總兵武安侯鄭亨備邊事,俟明年春大軍北征。聞其守城期間衣衫殘破,另賞錦衣一襲,賜妻兒金銀錁十對,表裡十端,欽此。”
聽完這一番聖旨,在場的人都是面面相覷,張越自己倒是料到多半就是這樣掛羊頭賣狗肉的勾當,倒是沒多少意外。這年頭的巡撫說金貴,那是極其金貴,因為那往往都是大員。但如今的巡撫並非專設一職,也不設品級,而是皇帝臨機遣京官巡視地方,素來是尚書侍郎乃至於都御史副都御史外派的勾當,偶爾也會有御史和給事中。
朱棣這賞賜還真是信手拈來!
張越自然不知道,為了頒給興和上下將士的賞賜,兩天前朝中在一日之內廷議了三回,其中,別人的事情都好辦,但事關他這個人就是大大的麻煩。
這天的第一回是英國公張輔領各都督府勳戚議,對於皇帝彷彿完全忘記了親長迴避的原則,張輔只好三緘其口,可沒料想安遠侯柳升為首的一眾勳戚商量出的結果是張越大挫韃靼士氣居功至偉,請試武職,進指揮使。
這通奏報一入便是杳無音信,於是就有了第二回,六部尚書及左右都御史合議。這一番計議自是極其謹慎,最後由資格最老的吏部尚書蹇義親自面見,道張越率眾以火器傷敵酋,親射敵寇大纛及以奇計雪夜破敵皆乃大功,然以年少故不可驟賞,請隸通政司或太僕寺為貳。
然而,一向很聽得進蹇義進言的朱棣仍然是不置可否,接下來便是第三回,閣臣合議。這一次卻是人數最少,楊榮楊士奇金幼孜三個人相對而坐,面上卻全然沒有前線報捷的輕鬆,而是都想起了昔日的同僚們。解縉凍死在雪地上,胡廣病死,黃淮杜楨下錦衣衛獄,胡儼性格戇直因而調國子監祭酒。而即便他們看似十幾年榮寵不衰,至今也就是正五品,如今張越一個毛頭小夥子,竟然眼看就要越過正五品這麼一個門檻。
因杜楨的緣故,楊士奇一直把張越當成自己的子侄看待,這會兒心裡嗟嘆是嗟嘆,卻也是真心不想讓他升得太高,以至於將來再有功勞更加難封。所以他倒是認為勳貴們的以文改武雖不無荒謬,卻也是一個辦法,只可惜皇帝似乎並不想這麼做;而七卿的保全之說即便是為了私心,卻也是正理,偏偏皇帝竟也是不滿意。如今怎麼找出一條兩全其美的法子?
“功是奇功,可張越要是能年長十歲,那事情就好辦了!”
金幼孜雖說對於張越並不感冒,但這一回宣府那兒的軍報恰巧經過他的手,面對那抹煞不了的功勞,他當然沒辦法把偏見帶到這樣的場合來,但仍是忍不住抱怨了一聲:“不到二十歲而擢正五品,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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