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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孫貴妃說著說著,眸子裡就重新煥發出了神采,臉上漸漸有了精神,朱寧何嘗不知道這個兒子是她最大的希望。她固然不希望看到一個痛哭流涕的孫貴妃,可看到一個冷靜得過了頭的孫貴妃,她心裡仍是免不了疑竇。於是,她理了理被扯亂了的玉墜流蘇,又整理了一下裙子的下襬,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再也沒說什麼。
魯尚宮已經讓人嚴密看守了起來,那個弱質女流甚至絕不可能自殺,要從她嘴裡拷問東西,比從孫貴妃這兒問簡單多了。她過來看看,只是想讓孫貴妃安心些,畢竟,事情究竟如何也不知道。可是,不管剛剛這話的真假,把這位貴妃拉下水的那個人,無疑是摸透了人心。
那個該死的混賬!
從永寧宮中出來的時候,朱寧深深吸了一口氣,狠狠握緊了拳頭,隨即又鬆了開來。兄弟鬩牆的事她不是沒經歷過,而這不但是周藩發生過的,昔日的漢藩,還有這次必定會萬劫不復的晉藩,甚至還有其餘掩藏著罪惡。朝廷卻被矇在鼓裡的親藩,一個個全都是如此。歸根結底,儘管朝廷早定了嫡長繼承的禮法,可終究是在二十多年前就出現過特例,一個以藩王席捲天下的特例,這怎能不叫人群起仿效奪嫡?
既然是梁王的嫡親舅舅,武定侯郭玹從前也不是沒來過樑王公館,但從來沒有像今天踏入這裡時那麼煩躁憤怒。只不過,跟在金英的後面,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追隨著那腳步,心裡既悲哀又痛苦地想著,父親早年是不是不該把妹妹送給了太子為庶妃。他已經幾乎淡忘了妹妹小時候的事,唯一有記憶的就是那羞澀的笑臉。
只是,那羞澀的笑臉終究凋謝在了宮中。如今為了那個已經凋謝的人,卻得賠進去更多的人命,原因卻是因為一個瘋子!
所以,在推門進了那間書房之後,郭玹甚至沒注意到身後兩扇門怎麼關上的,眼神只是集中在梁王手中把弄的那把匕首上,那把匕首輕巧地在梁王的右手上轉動著,彷彿一個不注意就會劃破這個年輕少年的脖子。
“瞻垍……九郎……”
儘管平時尊卑有別,但郭玹仍然本能地叫了一聲,等到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茫然看過來,手中的匕首砰然落地,他才一下子回過神來,臉色變得異常複雜。自己的兒子就是跟著這個外甥一條道走到黑,臨到末了卻被殺人滅口。他還能說什麼,他還該說什麼?
“不是我……”
梁王朱瞻垍喃喃自語了一句,隨即彷彿生怕郭玹不明白似的,又使勁補了一句:“不是我逼死的表哥,絕不是我!”
“別說了!”
郭玹原本是存著滿肚子的小心翼翼,可是,在聽到梁王這接連兩聲之後,他終於是忍不住大吼了一聲,隨即大步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厚實的檀木大案上,也不管一支支筆跳得老高,也不管梁王一下子僵住的臉色,一字一句地說:“你要是還惦記著你母親姓郭,你要是不想讓郭家滅門,你就給我好好活著!別忘了,你十弟才幾歲!”
門外的金英聽著裡頭那怒吼,不禁嚇了一跳,可聽到裡頭許久動靜全無,不多時就傳來了梁王低低的啜泣聲,他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不管怎樣,這一頭暫時算是解決了。張越的主意不錯,郭玹的決心也不錯。
在一夜的騷動之後,京城逐漸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寧靜之中,乃至於街頭的乞丐和集市的偷兒都少了,彷彿連他們都嗅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怖資訊,於是猶如能夠預知危險的老鼠一般,悄悄縮回了自己的老巢中,以避開可能有的危險。往喜峰口接駕的大臣們冒著嚴寒啟程了,好在天公彷彿也知道前幾天的風雪過分了些,收起了那肆虐的寒風,用力扯開了鋪天蓋地的烏雲,讓冬日裡最討人喜歡的太陽給拉了出來溜達。那暖洋洋的陽光照在人身上,自然而然就使人多了幾分好心情。
壞訊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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