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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放下茶杯，面上依舊帶著笑，可眼眶早就紅了起來，泛著無法控制的淚意：&ldo;柳恣，你沒有體驗過我經歷的一切，根本就沒有資格來對我指手畫腳。&rdo;

&ldo;你活在父母健全的家庭裡，沒有死亡，沒有自我出賣，不用在人與人之間獻媚周旋，更不必想著如何挽回自己的名字‐‐自己被徹底抹去的名字!&rdo;

&ldo;柳恣，你是高高在上的元首，連名字的意思都是放縱與適意，就算你擁有再多的壓力，可你也不會在聽見某一個字，聽見某一個音節的時候渾身戰慄恐懼，甚至許多年裡都要藉助藥物來得到睡眠!&rdo;

&ldo;你從來沒有體驗過這樣絕望而黑暗的十六歲，又如何來用道德和法律去要求我?!&rdo;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雙淚流滿臉頰，連聲音裡都被吼的嘶啞，卻雙手撐著桌子，彷彿死撐著不肯倒下一般，只咬牙道：&ldo;柳恣，你活在光明和乾乾淨淨的記憶裡，你是一個看客，永遠也不可能懂我。&rdo;

柳恣定定地望著她，雙眸卻也流下眼淚來。

&ldo;雲祈。&rdo;他說話的時候有些顫抖：&ldo;共情並不是一件好事情。&rdo;

他坐的筆直，顯然也在竭力控制著自己。

&ldo;我從來沒有選擇過成為一個國家的元首，也沒有選擇過犧牲掉自己的所有時間精力甚至是感情，去成全一個國家的人的生死。&rdo;

這些話，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和一個根本沒有見過兩面的陌生女人說。

他的聲音清冷而又嘶啞，帶著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壓抑。

&ldo;我從二十四歲到現在，每一年，每一天，都在為臨國而活。&rdo;

&ldo;我可以退下，可以隨時把權力和資產拱手讓給那些覬覦我任何的人。&rdo;

&ldo;可是，我也一直知道後果是什麼。&rdo;

他聰慧如此，自然有全身而退的能力，有保全自己的資本。

可是他的共情在不斷地告訴他，其他人會擁有怎樣的明天，又會怎樣為那樣的明天而掙扎痛苦。

&ldo;我的共情，就如同絞索般把我的脖子，與那等待被引領的幾十萬人綁在一起。&rdo;

柳恣在流著淚的時候，卻與她一樣，同樣是雙眸含著笑的：&ldo;哪怕只是從看客的角度來瞭解與你的一切，我也會感受到真切的痛苦和絕望，也會在深夜想你的境遇和一切‐‐這種共情把我綁在這個位置上，也是我今天來見你的唯一原因。&rdo;

他用夜以繼日的工作，來讓萬千的人能夠更快樂的活下來。

也用如今的眼淚來回答她的所有質問。

眼淚不能代表懦弱和無能，卻足以說明人所感受到的痛苦。

雲祈深呼吸了一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閉上眼擦乾臉上的淚漬，嘆息道：&ldo;所以呢?&rdo;

這是無解題。

&ldo;我不可能回江銀‐‐也不可能回揚州城，&rdo;她輕聲道：&ldo;任何與龍輝有關的事物，都會讓我下意識的發抖，這是你不能影響的。&rdo;

一個經歷過車禍的人，可能聽到鳴笛聲都會下意識的想要痛哭。

她過去十餘年憑著一口氣佈局周旋，卻輸給了一場異變。

在這場異變之後，整個人也只如一縷幽魂，殺了誰也無法改變什麼。

&ldo;不，雲祈，&rdo;柳恣深呼吸道：&ldo;我並不是來要求你為我做任何事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