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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了眸子，看著懵懂的兒子和笑意溫婉的妻子，擺擺筷子正色道：&ldo;這人心啊，會痴愚，會動搖，會被矇蔽，是最不可信的東西。&rdo;

&ldo;是啊。&rdo;孔知遙沒有迴避的意思，夾了塊桂花藕笑道：&ldo;剛才也說過，這所謂的信仰，其實都是心裡的一套體系，就如同一勺能夠讓人能理順和接受各種事情的萬金油而已。&rdo;

&ldo;我確實越活才越覺得自己單純無知，可正是因為如此，跟著厲姐去走訪各個城區，去認識形形色色的人，才覺得，這天下的道德與教條，都不如人心來的自成體系。&rdo;

朱熹是個喜歡做學問的性子，聽著這少年說出這樣的驚人之語，反而頗有些感興趣：&ldo;你怎麼會這樣認為呢?&rdo;

孔知遙如果去的不是建設部，而是其他的部門，是絕對不會有這種認知的。

他作為實習生，不可能像其他中高層那樣舒舒服服在辦公室裡呆著，什麼事都得跟在厲姐的後頭去走訪和應付。

雖然厲姐管得只是參政院建設部，可是因為他們衣服打扮都是臨國人，一直都有不少百姓湊過來予以怒斥又或者哀求禱告，而這陰晴不定的事情裡，有一部分人是重合的。

有的人可能今天領了額外的救濟糧，感恩戴德的非要磕頭，簡直攔都攔不住。

到了第二天，他就可能因為城管不讓他睡在學校門口或者公交車裡而唾沫橫飛，什麼髒字都罵的出來。

當初在學校裡的時候，孔知遙就在想為什麼要對愚民施以慈悲與容忍。

他覺得既然江銀城發達至此，完全可以搞邪教的那一套蠱惑人心，照樣可以要什麼有什麼，也不必把那些盲流教化成現代人，費那麼大的心思搞這麼多事多麻煩啊。

&ldo;可是呢?&rdo;朱熹詢問道：&ldo;你現在是怎麼想的?&rdo;

&ldo;那些人，不是不明白道德是什麼。&rdo;孔知遙搖搖頭道：&ldo;賣掉幼女的、背叛朋友的、造謠生事的，那些人可能都有廉恥之觀，哪怕沒有讀過書，也被世俗教化過。&rdo;

&ldo;厲姐以前告訴我，人和人之間最純粹的維繫，就是利益。&rdo;

&ldo;而絕大部分人做的選擇，是滿足他們內心需求，或者是物質需求的。&rdo;

利益這個東西，不僅僅是錢，是官位名利。

它的組成實在是太多了‐‐

母親用無下限的溺愛和自我犧牲去控制孩子的自由，情人之間的撕扯哭鬧和決絕不見，還有這世間種種複雜的關係，都不是錢這一個字能解決的。

利益，有的時候是精神需求，有的時候是內心的創口想要被彌補，有的時候也確實是如何才能活下去。

&ldo;也正因如此，我才信了厲姐的話。&rdo;孔知遙低著頭道：&ldo;他們不是不懂善惡，確是在迎著善惡，做符合自己利益需求的選擇。&rdo;

朱熹神情複雜的看著這個還是有些青澀的少年，也不知道他懂這些事情是好還是不好。

&ldo;所以，作為參政院的一員，作為這個國家的建設者，&rdo;孔知遙深呼吸道：&ldo;我覺得，道德的宣傳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給更多的人提供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讓他們在做抉擇的時候不用被各型各色的利益蠱惑著，能夠做順應內心真正選擇的選擇。&ldo;

&ldo;你說的這些話，全是那個厲欒告訴你的?&rdo;朱熹皺眉道。

&ldo;是。&rdo;

孔知遙沒意識到這個大兄弟在愕然什麼，見他有意聊下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