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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之。
未幾,馬落一大殿階下,宏敞如王者居。殿外二井,左扁曰:“天堂”,右扁曰“地獄”。蔣望天堂上軒軒大明,地獄則黑深不可測。所隨隸亦不復見。殿旁小屋有老嫗擁鑊炊火,問:“何所煮?”曰:“煮惡人。”開鍋蓋視之,果皆人頭。地獄井邊有人,衣藍縷,自往投入。嫗曰:“此王爺將囚寄獄也。”蔣問:“此非人間乎?”曰:“何必問!見此光景,亦可知矣。”蔣問:“我欲一見王爺可乎?”曰:“王請君來,自然接見,何必性急?君欲先窺之亦可。”因取一高足幾登蔣。蔣從殿隙窺王:王年三十餘,清瘦微須,冕旒盛服,執笏北向。嫗曰:“此上玉帝表也。”
王焚香俯伏叩首畢,隨聞正門豁然開,召蔣入。蔣趨進,見王服飾盡變:著本朝衣冠,白布纏頭,以兩束布從兩耳拖下,若《三禮圖》所畫古人冕服狀。坐定曰:“冥司事繁,我任滿當去,此坐乞公見代。”音似常州武進人。蔣曰:“我母老子幼,事未了,不能來。”王有慍色,曰:“公有才子之名,何不達乃爾!令堂太夫人自有太夫人之壽命,與公何干?尊郎君自有尊郎君之壽命,與公何干?世上事要了就了,要不了便不了。我已將公姓名奏明上帝,無可挽回。”言畢,自掀其椅,背蔣坐,若不屑相暱者。蔣亦怒發,取其几上木界尺拍幾厲聲曰:“不近人情,何動蠻也!”大喝而醒,覺一燈熒然,身在床上,四肢如冰,汗涔涔透重衾矣。喘息良久,始能起坐,呼夫人告之。夫人大哭。蔣曰:“且住,恐驚太夫人。”因凴幾坐,夫人伺焉。
漏下四鼓,沉沉睡去,不覺又到冥間。殿宇恰非前處,殿下設五座位,案積如山,四座有人,專空第五座。一吏指告曰:“此公座也。”蔣隨行至第三座視之,本房老師馮靜山先生也,急前拱揖。馮披羊皮袍,卸眼鏡欣然曰:“足下來,好,好。此間簿書忙極,非足下助我不可。”蔣曰:“老師亦為此言乎?門生母老子幼,他人不知,老師深知,如何能來?”馮慘然曰:“聽足下言,觸起我生前心事矣。我雖無父母,而妻少子幼,亦非可來之人。現在陽間妻子,不知作何光景?”言且泣涕如雨下。少頃,取巾拭淚曰:“事已如此,不必多言。保奏汝者,常州老劉也,本屬可笑,汝速歸料理身後事。今日已十五,到二十日是汝上任日也。”拱手作別而醒,窗外雞已鳴,太夫人亦已聞知,抱持哭矣。
蔣素與藩司王公興吾交好,乃往訣別,且託以身後。王一見驚曰:“汝滿面塗鍋煤,昨日大病耶?何鬼氣之襲人也?”蔣告以夢。王曰:“勿怖,惟禮斗誦《大悲咒》可以禳之。汝歸家如我言,或可免也。”蔣太夫人平時奉鬥頗虔,乃重建壇,閤家持齋祈禱,兼誦咒語。至期,是冬至節日,諸親友來賀,環而守之。至三更,蔣見空中飛下轎一乘,旗數竿,輿夫數人,若來迎者,乃誦《大悲咒》逼之。漸近漸薄,若煙氣之消釋焉。逾三年,始中進士,入翰林。
李敏達公扶乩
李敏達公衛,未遇時,遇乩仙,自稱零陽子,為判終身雲:“氣概文饒似,勳名衛國同。欣然還一笑,擲筆在秋紅。”旁小注曰:“秋紅,草名。”當其時,無人解者。後公為保定總督,頦總河朱藻而薨。後人方悟:朱者,紅也;藻者,草也。
呂道人驅龍
河南歸德府呂道人,年百餘歲,鼻息雷鳴。或十餘日不食,或一日食雞子五百,吹氣人身,如火炙痛。或戲以生餅覆其背,須臾焦熟可食矣。冬夏一布襖,日行三百里。
雍正間,王朝恩為北總河,築張家口石壩不成,糜帑數萬,憂懣不食。適呂至曰:“此下有毒龍為祟。”王問:“汝能驅之否?”曰:“此龍修煉二千年,魄力甚大。梁武帝築浮山堰崩,傷生靈數萬,此龍孽也。公欲壩成,須貧道親下河與鬥,庶幾逐龍去而壩可成。然貧道福命薄,慮為所傷,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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