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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人沒有說什麼,又轉而詢問布政使司藩庫的李大使,根據方應物檢舉,此人是寧良貪贓的重要同犯之一。想想也明白,如果沒有銀庫大使在中間協助,寧良如何能輕易地貪汙掉已經入庫的徭羨銀?
李大使回話道:“上司支取銀兩之事常有,但支取了之後做什麼,下官一概不知。”這答話讓人挑不出錯,但與沒答也差不多了,真乃是語言藝術,連站在一旁的方應物也佩服了幾分。
朱紳追問道:“莫非你半點也不知情麼?那你這大使也忒糊塗了!”
“上司要動用公帑,豈是下官可以阻攔的?也不是下官可以隨便知情的,這是下官的本分。”李大使滴水不漏的答道。
此人真是個在衙門裡混老的人,朱紳暗暗搖搖頭。見從李大使這裡問不出什麼,他便把目光轉向了寧衙內,詢問道:“據別人所述,你經常出面與各方打交道,進而充當贓銀的直接經手之人。你有何辯解?”
寧衙內閉口不言,垂著頭直愣愣看著地面,放佛沒有聽見朱大人的問話。此刻外面突然一陣喧譁,不知出了什麼事故,堂上眾人忍不住抬眼望去。
門口火炬下人影漸漸現了身,有個老態龍鍾的老者在兩個家奴的扶持下,走進了大堂裡。
眾人瞧得分明,這不是左布政使寧良又是誰?忍不住齊齊大吃一驚,他怎麼會到這裡?
要知道,這種案情都是從小蝦米一層層往上審的,能審到頭就算成了,審到一半斷了也就斷了。
所以提到按察使司衙門來問話的就是眼前這幾個相對比較“蝦米”的,寧良老大人身為從二品大員,是不可能上按察使司大堂的,就是審也要傳送到京師都察院去。但他此時就偏偏出現了,能不讓人吃驚麼?
朱紳不便迎接,只坐在公座上拱了拱手算作見禮。寧良站在中央,緩緩地看了看幾人,又顫顫巍巍的點了點頭,這才對朱紳道:“所有罪過都是老夫一人,老夫在此向朱廉訪認罪。國法在上,老夫一力承擔。”
眾人更震驚了,他這就認罪了?如果真就此定罪,那簡直要創下國朝大案記錄了,昨天才檢舉,今天就能結案上奏,一天的神速只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寧衙內忽然抬起頭高喊一聲,把眼光都吸引了過來。“不!這都是我心性貪婪,受不住貧寒,故而揹著家父仗勢侵吞公帑!
而家父屢屢管教不住,又狠不下心將我處置,最多隻是一時糊塗包庇了我而已!”
父子兩人爭相認罪,爭相把罪名包攬在身上,讓別人聽得糊塗,到底誰是貪贓主犯?
但這場面頗令人唏噓,朱大人忍不住感慨幾聲,嘆道:“父慈子孝,成為美談,但國法當前,奈何奈何。”
情況很不對勁,方應物皺起了眉頭,寧良不對勁,朱大人也不對勁,情況與他預想的不太一樣!(未完待續。。)
ps: 說明下情況,這兩天有個五千字的群眾路線活動報告要寫,真是坑死人。但從明天起三天,可以進入多更節奏,補償回來表示歉意。
第一百九十三章 倒吸一口涼氣
在方應物滿心疑惑中,按察使司大堂上的父慈子孝一幕繼續上演著,簡直要催人淚下。
寧良老大人仰天長嘆一聲,對寧師古道:“兒啊,為父曉得你有心了,你無非就是想出面頂罪,讓為父從國法中逃脫出來。
但一人做事一人當,為父其罪難逃,焉有讓你頂罪的道理?你還年輕,日後道路且長,不可因為替為父頂罪而毀了一生。”
“父親不要說了!”寧師古跪在父親面前,十分痛苦的說:“兒子罪孽深重,如今不但觸犯國法,卻還要連累父親,悔之莫及!
兒子知道父親有心幫兒子脫罪,但為人子者,豈可眼睜睜看著父親頂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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