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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回府後的秦將離著一襲玄色長袍立在簷下，對他招手說：&ldo;絳唇，你過來。&rdo;

〈十一〉

&ldo;絳唇，你過來。&rdo;秦將離對著遠處的小花農招手。

絳唇聽到他叫他，便轉過身來，不知怎地竟不成體統地濕了眼眶，然後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過來。

那每一個步子看起來都無比沉重，竟讓秦將離產生了一種恍惚天崩地裂的感覺。

心底升起一種異樣的情緒，他便皺了皺眉，嘴裡漫不經心地說著：&ldo;絳唇，不知為何，今日總想同你多說些話。&rdo;

說著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深吸了一口氣才接著道，&ldo;這些話我守了十幾年，你不必回答，聽著便好。&rdo;

絳唇點了點頭，秦將離便倚著亭臺開始說話。

他說：&ldo;我年少時愛過一個人，很愛很愛，愛得心都疼了，可惜他不愛我。&rdo;

絳唇怔了怔，扯了扯他的衣袖，對他擺了擺手，指著天山的方向比出一個&ldo;心&rdo;字。

秦將離看懂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是想告訴自己&ldo;泉色愛你&rdo;這樣的資訊，便輕笑著搖了搖頭，否定道：&ldo;絳唇，你不必安慰我的。他若愛我，就不會對我那麼冷淡了。&rdo;

絳唇怔了怔，似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說。

秦將離接著道：&ldo;他總是那樣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連死都死得何其風雅，連獨留我一人在世上活著也毫無憐憫。他那樣的人，怕是連愛也不會愛的。&rdo;

絳唇搖了搖頭，眼角倏忽落下淚來。旋即又扯了扯秦將離的衣袖，然後指著自己，努力地朝他比出一個&ldo;心&rdo;字。

秦將離笑了笑，問道：&ldo;你是說你來愛我？&rdo;

絳唇點了點頭。

秦將離搖著頭笑：&ldo;可是沒有辦法啊，縱然那人不會愛，縱然他已經死了十數年，但我還是隻會愛他一個。&rdo;

絳唇搖了搖頭，盡力在他手中寫出&ldo;泉色&rdo;二字，然後伸手指著自己，接著眯著眼波光瀲灩地笑了笑。

秦將離被那極端熟悉的笑容恍了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摸了摸絳色的頭，微笑道：&ldo;學得真像，可惜你不是他。&rdo;

秦將離說著話，便轉身朝迴廊外走了去，背影頎長俊逸，但卻攏著終年寒冰。

在泉色死去的第十年裡，天山被這世間風霜雨雪風化成煙塵，他便將自己活成了天山，從此至孤至高至冰至寒，始終冷冷清清一個人。

他沒有回頭，所以不知道，他等了一生的人此刻就站在簷下看著他。

可是那人說不出話，寫不出字，秦將離便只當他是&ldo;別人&rdo;，而且不願意愛&ldo;別人&rdo;。

秦將離一步步離去，在艷色的海棠中漸行漸遠，長長的袍子拖曳在地，掃起了一整片的海棠花瓣。

他遠遠地說著話，不知是在對廊下的絳唇說，還是在對死去十數年的泉色說，抑或只是在對他自己說。

他的聲音冰冷而淡漠，他說：&ldo;我年少的時候有幸見過一個人……&rdo;

〈十一〉

靈魂中最後的力量漸漸被抽盡，泉色看著秦將離遠去的背影，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倒在迴廊下。

他朝他的背影伸出手，費力地抓了抓，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

然後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十二〉

心臟猛地一陣抽疼，秦將離不知為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