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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聞聲卻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大毛站在一旁傻笑,嘴裡還自顧自的說著:“不是吧?三天裡捱了兩道雷。這得造多大的孽啊”
“你說什麼?”阿秀怒視著他,那眼神似乎要吃人一般,嚇得大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不想幹了早說話。這年頭四條腿的牲口不好找,兩條腿聽話的夥計滿街都是。”
“別毛臉色發白,這話雖然難聽,卻是實情:“阿秀,大家都這麼熟了,你知道我沒惡意的。我這人就是管不住我這張臭嘴,我下次一定改,我改還不行嗎?”
“你還想有下次?這個月扣五百文,下次還敢隨便撂蹶子傷人,嘴裡亂噴糞,立刻給我收拾包裹走人”阿秀一手緊緊地扶著少年,一手不停的指著大毛,一臉的煞氣。
大毛的臉色越發灰白了。他一個月的薪水也不過五個大洋。五百文,按如今市面上的價格,快三十分之一了。也就是一天功夫白乾了。可是他不敢再吭聲了。別看阿秀是白家十八歲的童養媳,卻是個麻利的人。前幾年老東家還在的時候,除了帳務以外,店裡的事就實際上都是她在打理。去年老東家過身了,少東家也跟本不管事,整個白家就是她在撐著。她可就越發的說一不二了,當然在少東家面前除外。也只有在少東家面前,她才常常表現出唯唯諾諾、患得患失的小媳婦形象。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幫我把少東家攙回房”阿秀依然陰著臉訓斥。如果少年此刻是清醒的,一定會驚歎這個剛才還在他面前誠惶誠恐的小媳婦怎麼轉眼間就變得比他公司的女總經理還要更象那女強人幾分呢?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輪紅日破雲而出,懸在空中。又過了一陣,烏雲散盡,一道絢麗的彩虹高掛在天邊。
第一章往事
昏黃的油燈下,阿秀正在床邊補著一件小褂。
少年正靜靜的睡著,不時發出輕輕的鼾聲。
阿秀明顯的心不在焉,時而停手發呆,時而轉頭望望少年。
終於,“啊”她發出一聲輕喊。她將被針扎中的左手食指放進嘴裡使勁地吸著。
此時,少年也不知做了什麼惡夢,嘴裡忽然連叫:“不要、不要……”
阿秀站起,想要把他叫醒,卻又有些猶豫。
少年很快又平靜下來,她最終坐下,陷入沉思。
阿秀,姓柳,今年十八歲,沒有大名。鄉間的丫頭芬啊芳啊、秀啊貞啊的稱呼比比皆是。生下後雖是個女娃子,總得有個稱呼吧,所以母親就喚她為阿秀。久而久之,柳秀就成了她的名了。
柳秀是寧波慈溪人。家境原本來還過得去,有四畝良田,七畝棉地。每年農忙時,都要請兩位短工。在人多地少的浙江農村,起碼也能算得上是個中農了。可惜,她兩歲那年,父親染上了抽鴉片的惡習。從此,原本就有些好逸惡勞的他更是把這個家帶進了無盡苦海。好在六歲那年,父親終於撒手西去了。為了抽鴉片,家裡的田地房子已經被他賣了個乾淨,不得不寄住在同族的親戚中,她的兩個姐姐也在她五歲那年被父親偷偷的賣掉了。
父親的死雖然終於讓這個家庭止住了向地獄加速下滑的速度。但是母子三人,沒房沒地,還欠了一屁股債,苦熬了兩年,母親無奈噙著眼淚將八歲的她以十個大洋的價格送到了同鄉的白家作童養媳。
少年的父親白本昌乃是同治十年的秀才。那年他二十歲,頗有些意氣風發的架勢。白家幾代單傳,家裡也並不富裕,當時左鄰右舍都來祝賀,而白本昌也認為自己很快就能鯉魚躍龍門了。可惜,他的功名路也就到此為止了。一年又一年的科舉,名落孫山對於他來說已經成了家常便飯。雖然他從來沒有真正放棄,一邊作著私塾先生一邊還作著科舉夢。直到甲午年間,大清一敗塗地的同時,也給西學漸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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