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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憐。平常,都靠各家送些米糧蔬菜,不然,早就餓死了。至於她那個頭髮,可能是遭理髮的割走了。”

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

“這邊兒差不多都採訪完了,我們去下一個地方麼?”

道士卻搖搖頭。

“哪裡採訪完了?”

他指著那傻子。

“這不還有一個麼?”

鮑春華難以置信。

“她是傻子哦。”

“傻子好嘛。”

李長安笑道。

“有些話,傻子才敢說嘛。”

“你叫啥子名字嘛?”

李長安遞過去一顆薄荷糖。

“鮑小慧。”

一雙髒兮兮的手把薄荷糖接過去,剝開糖紙,放進門牙漏風的嘴裡,接著,同樣髒兮兮的臉昂起來,『露』出毫無防備的笑容。

道士仔細打量這張臉,在蓬『亂』頭髮與臉上汙垢下,確實掩藏著年輕女『性』柔和的五官與輪廓。但美麗清秀是萬萬談不上的,只能說二十來歲年華給與的東西,還沒被艱苦帶來的粗糲徹底磨滅罷了。

“你曉得紅茅公司不?”

李長安又遞了一顆糖果過去。他手上這袋薄荷糖,是剛才在附近的小商店買的。道士和包小慧約好,每回答一個問題,就給她一顆。

她接過薄荷糖,依舊包進了嘴裡,而後,拍手唱出些『亂』糟糟的調子:

“穿新衣,戴新帽。要想發財,枇杷鏟了,種紅茅。紅茅深,紅茅高,一飛飛到李家廟”

老實說,語無倫次,不明所以。

但李長安還是耐心等她說完,這才又遞過去一顆,問起了新的問題。而鮑春華倒也沒走人,只抄著手冷眼旁觀,全不似先前採訪時那般熱心,亦或說,那般警惕。

想來也不奇怪。

這傻子說的話,平常人哪裡聽得懂?哪裡又能去相信?

好比這小慧,嘴裡包著薄荷糖,絮絮叨叨說了幾大段。

零散、細碎、跳躍、詞不達意、前後矛盾種種問題是條條都佔。若是本村的鄉民,這村前村後、左鄰右舍的事兒都門清,也許能從隻言片語裡估『摸』出點兒東西。

但李長安一外地人,哪裡聽得懂?

可是。

道士聽不明白,旁邊不有人能聽明白麼?

於是乎。

李長安明裡用糖果勾著小慧不斷說話,暗裡卻悄悄觀察鮑春華的反應。

當小慧說道“穿新衣”,鮑春華面『露』喜『色』。

嗯,這條資訊沒用,略過。

當小慧說道“枇杷鏟了”,鮑春華目光透出點焦急。

很好,這條有用,趕緊追問!

不一陣,鮑春華的臉『色』黑成了鍋底,道士手裡的筆記本卻密麻麻記了幾頁。上頭全是根據鮑春華面『色』陰晴變化,從小慧話裡整理、歸納出來的資訊。

其中有一條很是值得注意:

李長安先前途經的那處紅茅種植基地,早幾年實際上是承包給一個果園老闆種枇杷的。後來,紅茅的人進來,要求人家低價轉讓,果園老闆當然不肯。他們就透過這位鮑春華,召開了個村民代表大會,現場每家發了一百塊錢,承若高價租地,透過了單方面合同轉讓的決議。然後,就把人家的果苗給鏟了。

然而第二年,人就把租金給降了回去,給得比果園老闆都低,村民鬧騰了一陣無果,還被收拾了幾頓,眼看著茅草越長越高,再想種其他的作物也十分麻煩,一個個也就偃旗息鼓了。

這是流氓撞見了土匪,沒甚好說的。但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期間,某個領頭鬧事的失蹤了一陣,與鮑志雲的情況十分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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